他的噩梦、美梦、白日梦和无梦
以第一季死亡end为前提,又渣又虐。
安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艰难地在床上翻了个身,背上的汗水粘着布料发着热,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很,好不容易能够睁开眼,耳边似乎清晰了炒菜的声音,反应了几秒之后她赶紧下床跑到厨房,站在门口不出意外地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
“对不起,我起晚了。”
“啊啊,没关系,小安娜也需要给自己放个假、睡个懒觉嘛。”炒菜声里和着一个温柔的京都腔,即使步入中年这金发男人的身材也保持得很好,用八田美咲的话来说:“草薙哥实在太注意自己的形象啦!”那时19岁的少年双手交叉在脑后,闭着眼睛说道,一副漫不经心做着评价的样子。
是啊,这个叫草薙出云的男人。
他的噩梦、美梦、白日梦和无梦
CP:隐尊出
“我都已经31岁了,不要在我的名字里‘小’哦。”安娜将手腕的橡筋扎在银发上,转身去洗漱。她走到厕所的镜子前看了一眼洗漱台,干干净净的台面上简单地放着洗漱用具,在角落里她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那个被丢弃已久盒子,盖子上都沾上不少灰尘。她打开,里面是那个灌有十束多多良血液的耳环,如今仍然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有时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安娜从小到大都这样觉得,从被丢在那个恐怖的机构里开始,她就不断地逼迫自己不要去习惯任何东西,尤其不能去习惯和身边人的相处,那些温柔的表情和动作,每每向她施展,就像是会有会要沦陷下去的危险,她只能淡然退开不要接受,因为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
又将这一想法重现了一遍,她无声将盒子关上,用手边的毛巾将那小盒子擦了个干净,郑重地放了回去。
安娜20多岁便被招聘进了一家出版社当编辑,经常忙得昼夜颠倒根本没法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了自己挣到的假期,她和出云常常互相跑到对方的公寓里一起煮菜吃饭,太晚的话住上一晚也是有可能的,不用说什么,他们对于彼此来说都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不过两人在吃饭的时候习惯性都不怎么说话,除非身旁还有八田那几个家伙,吃饭的气氛就会变得异常热闹。Homra解散之后大家坚强地渐渐开始转变了自己的生活,倒是有好几个男生直接在出云的酒吧里打工赚钱,远离了势力纷争之后在一年又一年的消磨中,他们平复了心中最终那份巨大的伤痛,可谁都知道那份难过的心情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曾经的二当家草薙出云也是如此的。
自从赤王选定、势力成立之后,草薙出云他,老是做着同一个噩梦。梦是光怪陆离的,先是多多良那份熟悉的笑容摆在他的面前,一如既往狡黠地眨眨眼,说道:“没事,没事,总会有办法的。“之后画面就转到了尊站在废墟里,红色的火焰包围着他,烧灼了他的皮肤,可任出云怎么喊叫都没有用,自家的王还是迸发了更加猛烈的火焰,像是要把一切都烧掉,尘埃都不留一般。出云他也总是在这个画面中醒来,这样的梦,伴他走过了好几个四季。
他曾经也会像其他人那样偷偷跑到网上去查梦相关的东西,可惜解说乱七八糟他也就放弃了,只是其中有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的解释他倒是记下了不少,其中有一条便是,梦经常都带着预知的性质。
后来每每想起这一条来,他总会自嘲地笑着。今天洗碗的时候想到也是如此,安娜在一旁收拾着书籍和电脑设备,却将他的苦笑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那个盒子,你不是说会丢掉吗?“
“啊那个啊……酒吧的事情太忙都忘记了。你不知道啊,八田都快40岁的人了,有时工作完了跑到酒吧里帮忙,还是会经常打翻酒吧里的东西哦……“
他又在转移话题,安娜叹了口气,这种状态20年间从来没有变过。
安娜从没有说过她知道那沾满灰尘的盒子上有几个手指的印记。
真是个笨蛋。
要问对于已经去世的赤王周防尊是怎样的感情,出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那几年间两人的确发生过关系,黑暗里交换着呼吸和体温,有过如同野兽一样的互攻也有温柔相待。尊很喜欢咬出云右肩胛骨的印记,王的占有欲一向都是强烈的,痛感之后总会迎来片刻的亲吻和温存。王有着很多习惯,喜欢吃出云做的蛋包饭,喜欢喝出云调的酒,喜欢抱出云然后蹭蹭颈窝,喜欢对着出云爱着的吧台吃飞醋。而出云逐渐也习惯了自家王的习惯,无限制地迁就他,尽管嘴上还是会说着“啊啊~你怎么会这样呢!”
“我爱你”这样的句子出云听过两次,第一次是尊还是个小鬼的时候在小巷子里对自己表白,跳过喜欢直接上升到爱,出云听得却是心惊肉跳,忙别过头去我我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第二个字。面前红发的小鬼直勾勾地瞪着他,没错,是用瞪,他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那是一个极度臭屁的表情。两人沉默片刻之后,出云终于憋出了一句:“你、你一个小鬼头怎么会懂什么爱啊!”
“嘁。”未来的王不满出云的反应却怎么也平息不了自己的心跳,“我就是讨厌你老是说我是小鬼。”
第二次是尊从青王那边出狱之后,两人独处接吻之际听到尊对着自己说的。两人简单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已经被最近的事情累得动弹不得,出云拍拍他的脑袋笑着说道:“你累了,快睡觉,希望有个好梦。”
惯性地搂着出云的腰,尊哼哼地笑出声,低沉地靠在出云的耳边说道:“你也是。”
那是他们两个彼此都清楚对方总会做噩梦,却固执地在睡前祝福着对方好梦。
即使多年过去,出云还是会记得那个场景并且也会梦见,梦里尊金色的眼眸像猫咪一样懒洋洋却又带着温度,记忆里他的确是很少笑的,但笑意怎么也会从眼神里流露出来。从梦里醒来时便是一阵失落,可仅靠这些回忆,他也便觉得知足。他时不时会向安娜或者那几个小子讲起三人高中时代的傻事,大家听了之后总是哈哈地大笑,原来尊先生以前也会干傻事啊。
“是的,这些刚开始只有我和多多良知道嘛。”
“诶~的确呢!”镰本总是会托着下巴听他讲,总会用各种奇怪的语气词回应着自己,他竟然也觉得很满足。
他也记得关于梦的解析有一条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聊天结束后出云回到公寓,去厕所洗脸时又看见那个小盒子,上面的灰尘已经不见了,他笑着嘀咕道安娜的名字,拿起来愣了很久打开,那只耳环在日光灯下闪着光,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捻起来,手上的温度很高,摸上去很凉快,他摩挲了几下摊开左手放在手心里,随即握紧,然后揣进了衣服口袋里。
他曾经对安娜说会丢掉这个小盒子,对于他来说这个耳环——在尊的尸体旁自己默默捡起收好的这只耳环带来的回忆是异常沉重的。
都过了20年,他无论如何还是做不到。
还有放在酒吧柜子里的一个盒子,他只是一味地将它推进柜子的最深处,他舍不得丢掉却又没有办法再面对。每日夜里的梦怎么也不可能逃掉,而这些旧物,他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但他绝对没办法丢掉。
8月13日,出云看了一下日历,心里有一根弦被拨起。他出门和安娜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是一个激烈的枪战打斗片,结束他和安娜谈论起片子里穿插的种种笑点,说被演员的各种吐槽笑得不行,安娜在一旁却莫名觉得生气,她抿着嘴没有说话。出云上下打量着她,刻意忽略了安娜的心情,说道:“一眨眼安娜也长这么大了啊,我这个中年大叔还真是该退休了呢。”
“出云。”
“嗯?”
“今天,是尊的生日。”
“……”
“我去买些点心,一起去一趟吧。”安娜挽起耳发,如今已是从一个小女孩蜕变成一个成熟女性的模样,在职场上拼命着也算有了些回报。不像从前,她现在也可以做出很多决定,也可以不用再管出云同不同意,她提了一下右肩的包,小跑去街旁的商铺里点了几份点心,拿着塑料袋又朝出云跑回来,高跟鞋发出噔噔的声音。
“走吧。”
“……嗯。我来拿口袋吧。”出云接过口袋跟上,可始终觉得脚步有些沉重,这孩子原来心思真是细腻,原来今天把自己拉出来也有这个目的。
墓园安静幽深,两人踏进是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上着台阶。道路两旁树林成荫,凉风吹来也觉得有些惬意,到了尊的位置后,出云说着“尊,我们来看你了”便蹲下开始放起了刚买的点心,双手合十闭眼,竟然有些颤抖。完毕他站起来让出位置给安娜,安娜上前一步,也双手合十闭眼,手并拢得紧紧的,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为什么那个时候,出云没有哭呢?”安娜开口问道,她将带来的小点心又慢慢整齐地排成一排。身后的男人站着没有回答,沉默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打火机叮地一声点燃了烟,整个过程对于抽烟者和安娜这个旁观者都熟稔于心,这样一遍又一遍20多年过去了。
“还是不能习惯啊。”出云呼了一口气出来,白色的烟模糊了一部分视线,“就算是短短几年时间里,我能够直接用能力点烟,哈哈,就算是短短几……”就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眼睛一黑左脸传来一阵痛感,他回头发现自己被扇了一耳光。不是别人正是安娜这个平常文静的孩子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他看着这个女孩子现在气得浑身颤抖喘息着不能停止,手臂僵硬地夹在身旁紧握着拳头,漂亮的银色眼睛里的泪水溢满了眼眶然后猛烈地涌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想她必须将这些心中堆积已久的话,一次性说个够。
“小安娜……”
“为什么你从来就不能好好地为尊哭一哭?为什么!”
“……”
“为什么你就要死死地撑着,那个时候我多少也知道你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痛苦。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没有了……赤之势力已经不存在了!你没有任何那样的身份了!草薙出云!!!”安娜一口气说完之后气喘得更粗,泪水来不及擦,她不想正眼再看出云的任何反应
“你、你又些知道什么……”出云将烟捏在手心,完全不顾滚烫的温度,紧紧地握住没有放开,声音却小得像卡在喉咙里。
“在你的眼里我们永远都只是个小孩子!我们已经长大了啊!如果有什么东西以前不明白现在也渐渐都懂了啊!为什么啊草薙出云!!!”她不厌其烦地念着这个名字。
“可这么久了,我还是不能懂,为什么你要如此固执地撑着?!你为什么就不能承认你爱他你爱着周防尊呢!是因为你承认了这点你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吗你到底……呜……”已经说不下去了,那些还想说的话已经一并哽咽吞噬得一干二净,她终于放声哭了起来,整个过程女孩子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的胆怯是低着头的。出云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乌云,此时安静的墓园里只有一些鸟叫,就连蝉鸣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等了一会儿终于整理好自己的呼吸,走到安娜跟前说道:“快下雨了。”
“我自己、自己,回、回去!”女孩子头也不回转身跑开,出云钉在原地迈不开步子。雨前潮湿的空气黏黏地贴在他的皮肤上,还有汗。他盯着墓碑上的名字都快要盯出窟窿,良久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他收回视线的同时不经意地喊了一句“尊。”
轻轻地,带着一贯的鼻音。
“那时你说做了噩梦,是什么样子的梦呢?”
“告诉我好吗?”
“所以说,我很怕来这里啊……”
那次见面之后出云和安娜开始冷战,三天后出云实在憋不住还是打电话给安娜,对方好像怎么也不肯接,心想着这孩子动真格生气了,工作那么忙,心里还梗着这些事真的不要紧吗,自己实在拿她没办法。他自己的心情也无比烦躁,看了一下钟,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店必须下楼做准备。他收拾起自己的工作服半天摸不到那只耳环,他突然心急了起来,在换过的外套口袋里找到时他狠狠舒了口气,平常井井有条的自己到哪里去了,他挠了挠头,抽出一根烟缓了一下情绪,心跳却还是跳得无比快,实在没有办法,他想下楼去擦吧台吧,走到楼梯间是时听到千岁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在这个柜子的很里面的地方翻到的诶。”其他人好像都回着:“不知道啊。”
他加快步伐下楼看见千岁那小子手里有一个盒子,大家都疑惑地盯着出云,从前没见过草薙哥藏着什么东西。可现在瞬间有什么东西已经点燃了火药桶一般,迟钝如八田美咲都感觉到空气里突如其来的紧绷感。
“你手里的东西,拿过来。”语毕出云的脸扭曲了起来,他睁大了银色的眼睛喘着气,盒子上快要淡去的标记让他突然感到心惊胆战,此刻他的表情似乎是谁抢走了他的宝物一样,散发出一股疯狂的怒气,千岁愣在原地没敢做出反应,他从没见过这样带着疯狂表情的草薙出云。
“还给我。”
“草薙哥……”
“你为什么就不能承认你爱他你爱着周防尊呢!是因为你承认了这点你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吗!”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这句话,眼眶已经包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还给我!把它还给我!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啊!!!”
看着千岁手里的旧盒子,对着自己的那面用罗马音写着Mikoto,有什么东西已经在出云的身体里倒塌了,那感觉像是久久干涸出现裂痕的沙堆,终于崩开成了两半,草薙出云缓缓坐了下来,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外涌,他心里疯狂地叫嚣着“不要哭,不要让泪流出来,绝对不能哭”可手上已经不能使力,颓唐地坐在那儿动也动不了。
“不要哭,不要让泪流出来,绝对不能哭。”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不管怎样,自己是必须要学会掩饰负面的情绪。但现在他嘴巴里却大声地喊叫:“把他还给我!!!把尊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啊!!!”
把尊还给我。
把他们都还给我。
但是你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办法不是吗。
草薙出云,你不要再做白日梦了。
“草薙哥……这是……“千岁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地一句话,其实答案大家心里也清楚得很,只是此刻谁也没有说话。镰本无声上前去使劲把出云扶了起来,绕过手臂架在自己身上,从前的草薙哥臂力大得可以单手抓自己的头皮,那感觉真的很疼,但最后也会把他单手抱在怀里说教,和概念里的父母没有什么两样。他想此刻也轮到自己拉草薙哥一把了,八田也感应到了这点,上前去架起另一边,这个步入中年的男人已经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在镰本交代“今天店里还是休息吧。”之后,他听到出云几近崩溃地说了一句:
“回不去了,全部,已经回不去了。”
他的眼睛也突然一酸。
尾声
到了12月份安娜的生日,草薙出云才迎来了那场吵架后第一次碰面,今天他简单穿了一件黑色的立领大风衣,里面搭配着白色衬衫和休闲西裤,脖子上围起了那条深红色的领巾。他站在街上百般无聊,过往的女性有不少偷偷多看了几眼自己,他也并没有在意。
“久等了。”今天安娜穿着厚厚的皮草外套和紧身短裙,手里还提着装有等会儿吃火锅要喝的大瓶饮料的塑料袋。她不出意外地又听到出云一边唠叨着“啊啊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拿这些重物呢都说好了我来买啊”一边抢过塑料袋,安娜小声笑了起来说道:“你还是老样子。”
“你啊……”他们向安娜住的公寓方向走去,“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对了,一会儿八田镰本那几个家伙都会赶过来。”
“不用那么着急。”
“有一次可以从我那里放个假,好好聚在一起的机会他们怎么会错过呢!哈哈!”
安娜习惯走在他旁边的位置然后抬头去看他侧面的笑容,很好看很有力量——像是有着能把一切尖锐线条都将之圆润的力量。
她还发现了一个小惊喜。
“你去打了耳洞?”
“啊。”此刻这个一向都从容不迫的中年男人有了被发现什么的一丝窘迫,脸红了红,安娜心里想,我可不会把它想成是冬天太冷冻红的颜色。
那是以前放在小盒子里的耳环。
“嗯。十束的血……尊的那只。”他往围巾里缩了缩,又连忙小声说着真冷,脚步却放快了,安娜无奈着出云别扭的心理,只好赶紧跟了上去。
“那次,对不起。”
“……啊那次,其实我还得好好谢谢你才对哦,小安娜。”
那场意外的情绪发泄之后出云在酒吧二楼昏睡了整整一天。醒来已是傍晚,晚霞正艳丽的时候,他咂咂嘴起了床,在床沿上坐了很久,又跑到楼下拿出那个盒子,千岁他们还是非常郑重地放回了原位,出云打开来,里面整齐地放着尊用过的餐具和杯子,他又将衣服口袋里的耳环取出来,冰冰凉凉,他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他察觉到自己已经不记得24小时的睡眠里是否做了什么梦,好像一切都消失了,预知红色死亡的梦、相爱的梦、已经只能留在记忆里的人的梦……都消失退却成纯黑色,无声无息。
这是草薙出云自26岁之后第一次无梦,沉沉入眠。
-Fin-
他的噩梦、美梦、白日梦和无梦(番外1)
Our lives have just begun
那个比自己大两届的那个学长草薙出云今天毕业了。
尊面对走廊上的自动贩卖机愣神很久,点了一个草莓牛奶,嘭一下掉在弧形盒子里,弯腰去拿时听见后面两个女生的对话:“你常常提起的草薙学长啊,人家都毕业了,你真的不打算……”
“啊啊啊你别说了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那,去合个影怎么样?”
“嗯,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吧。”那女生害羞又有些苦笑意味的语气让尊心里突然起了无名火,他嘁了一声之后转身向操场的方向前进。
操场上不出意料非常热闹,各个年级的学生们打成一片,随处可见拿着照相机笑得一脸灿烂的,也有坐在花台边哭泣的。突然尊耳边传来一阵爆笑声,他往右手边看去出云和他的同年级朋友正在聊天笑得正高兴,真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呢。
“啊啊,尊!这边!”出云在人群里看见了尊,招招手让他过来,其他男生似乎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都僵硬了一下默默让开道路,大家都拿这个气场强大的学弟没有办法,只有出云一脸轻松应对的模样:“帮我和好朋友拍个照吧!”
尊把手里的草莓牛奶放在地上,伸出手示意出云把相机给他,他将视线放入了镜头内,看到出云双臂揽过身边的朋友站成一排,有的比着剪刀手有的伸直了手臂向上抬起,正中间那个,学长出云,金发被男生们揉乱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表情,见大家摆好姿势后尊马上就咔嚓咔嚓按了三下快门。
“哇哦,尊做事还真是急躁呢!”接过相机的出云调侃道。
“要你管。”
本来就习惯了自家学弟的臭脾气,出云低头检查起照片,嘴角自然挂着笑意,眼睛里映着小屏幕的光亮。他背后的朋友们又开始说笑了,尊歪一下脑袋视线越过出云瘦削的肩,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刚刚在自己身后等着买饮料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半扎起栗色头发的女生显得很不安,另一个拍拍她的背似乎在给她加油打气。等出云笑着抬头正想说什么,尊手指着那两个女生,说道:“那边有个女生有话对你说。”
“诶?”出云转头看到了那两个女生,对方显然被突然转过来的视线吓得不轻,朋友忙把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取下递给栗色头发的女生并在背后推了推。
“哟,草薙学长又有新女孩子来告白啦!”
“真是受欢迎啊草~薙~学~长~”这边出云的朋友们倒是先起了哄,中间还有吹口哨的,尊退后几步拿起草莓牛奶咕噜咕噜地吸着,栗色头发的女生通红着脸走过去和出云交谈起来。耳边嘈杂的声音真多,他懊恼地转头看向那几个朋友,有一个正上前想和他搭话,被这一瞪弄得自己很尴尬,摸摸脑袋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再帮我们拍几张可以吗?”尊把草莓牛奶递给对方(对方非常无语地接下),他又接着拍起来。等到自己这边完事之后出云那边合照也才结束,栗色头发的女生似乎鼓足勇气又上前说了什么,出云听后偷偷向自己这边瞄了一眼——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重新拿回还有半盒草莓牛奶的尊有些莫名,盯一下我干什么?
“那,草薙学长自己也请加油!我、我是指各、各方面!”最后那个栗色头发的女生说着,摆摆手离开了。
“谢谢你啦!”出云转身跑过来,“让你久等啦尊!诶?我那几个朋友呢?”
“早就走掉了。”
“啊真是的。”出云眯起眼睛,似乎有点埋怨的意味,“都说好一会儿去酒吧喝两杯的啊!”
“哦,真是可惜。”
“尊……你怎么能这样说……那你要陪我去找他们啊!”
“嘁,真麻烦。”直接把这样的回答当成是答应了,出云一边走一边高兴地揉着尊的红发,两人穿过毕业生合照留念的人群,慢慢往校门口走去。
“那个……草薙学长,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栗色头发的女生问道。
“啊,这个嘛……”草薙下意识地搜索者某个人的身影,对方传来莫名其妙的眼神回应之后他忍不住笑出了声,银色的眼睛微眯着在这夏天的阳光里照得也很温暖。想要告白的女生的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猛跳。
“有哦。”
鼻音在句子末尾勾起了微笑的弧度一般。
番外一 完
以第一季死亡end为前提,又渣又虐。
安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艰难地在床上翻了个身,背上的汗水粘着布料发着热,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很,好不容易能够睁开眼,耳边似乎清晰了炒菜的声音,反应了几秒之后她赶紧下床跑到厨房,站在门口不出意外地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
“对不起,我起晚了。”
“啊啊,没关系,小安娜也需要给自己放个假、睡个懒觉嘛。”炒菜声里和着一个温柔的京都腔,即使步入中年这金发男人的身材也保持得很好,用八田美咲的话来说:“草薙哥实在太注意自己的形象啦!”那时19岁的少年双手交叉在脑后,闭着眼睛说道,一副漫不经心做着评价的样子。
是啊,这个叫草薙出云的男人。
他的噩梦、美梦、白日梦和无梦
CP:隐尊出
“我都已经31岁了,不要在我的名字里‘小’哦。”安娜将手腕的橡筋扎在银发上,转身去洗漱。她走到厕所的镜子前看了一眼洗漱台,干干净净的台面上简单地放着洗漱用具,在角落里她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那个被丢弃已久盒子,盖子上都沾上不少灰尘。她打开,里面是那个灌有十束多多良血液的耳环,如今仍然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有时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安娜从小到大都这样觉得,从被丢在那个恐怖的机构里开始,她就不断地逼迫自己不要去习惯任何东西,尤其不能去习惯和身边人的相处,那些温柔的表情和动作,每每向她施展,就像是会有会要沦陷下去的危险,她只能淡然退开不要接受,因为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
又将这一想法重现了一遍,她无声将盒子关上,用手边的毛巾将那小盒子擦了个干净,郑重地放了回去。
安娜20多岁便被招聘进了一家出版社当编辑,经常忙得昼夜颠倒根本没法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了自己挣到的假期,她和出云常常互相跑到对方的公寓里一起煮菜吃饭,太晚的话住上一晚也是有可能的,不用说什么,他们对于彼此来说都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不过两人在吃饭的时候习惯性都不怎么说话,除非身旁还有八田那几个家伙,吃饭的气氛就会变得异常热闹。Homra解散之后大家坚强地渐渐开始转变了自己的生活,倒是有好几个男生直接在出云的酒吧里打工赚钱,远离了势力纷争之后在一年又一年的消磨中,他们平复了心中最终那份巨大的伤痛,可谁都知道那份难过的心情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曾经的二当家草薙出云也是如此的。
自从赤王选定、势力成立之后,草薙出云他,老是做着同一个噩梦。梦是光怪陆离的,先是多多良那份熟悉的笑容摆在他的面前,一如既往狡黠地眨眨眼,说道:“没事,没事,总会有办法的。“之后画面就转到了尊站在废墟里,红色的火焰包围着他,烧灼了他的皮肤,可任出云怎么喊叫都没有用,自家的王还是迸发了更加猛烈的火焰,像是要把一切都烧掉,尘埃都不留一般。出云他也总是在这个画面中醒来,这样的梦,伴他走过了好几个四季。
他曾经也会像其他人那样偷偷跑到网上去查梦相关的东西,可惜解说乱七八糟他也就放弃了,只是其中有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的解释他倒是记下了不少,其中有一条便是,梦经常都带着预知的性质。
后来每每想起这一条来,他总会自嘲地笑着。今天洗碗的时候想到也是如此,安娜在一旁收拾着书籍和电脑设备,却将他的苦笑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那个盒子,你不是说会丢掉吗?“
“啊那个啊……酒吧的事情太忙都忘记了。你不知道啊,八田都快40岁的人了,有时工作完了跑到酒吧里帮忙,还是会经常打翻酒吧里的东西哦……“
他又在转移话题,安娜叹了口气,这种状态20年间从来没有变过。
安娜从没有说过她知道那沾满灰尘的盒子上有几个手指的印记。
真是个笨蛋。
要问对于已经去世的赤王周防尊是怎样的感情,出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那几年间两人的确发生过关系,黑暗里交换着呼吸和体温,有过如同野兽一样的互攻也有温柔相待。尊很喜欢咬出云右肩胛骨的印记,王的占有欲一向都是强烈的,痛感之后总会迎来片刻的亲吻和温存。王有着很多习惯,喜欢吃出云做的蛋包饭,喜欢喝出云调的酒,喜欢抱出云然后蹭蹭颈窝,喜欢对着出云爱着的吧台吃飞醋。而出云逐渐也习惯了自家王的习惯,无限制地迁就他,尽管嘴上还是会说着“啊啊~你怎么会这样呢!”
“我爱你”这样的句子出云听过两次,第一次是尊还是个小鬼的时候在小巷子里对自己表白,跳过喜欢直接上升到爱,出云听得却是心惊肉跳,忙别过头去我我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第二个字。面前红发的小鬼直勾勾地瞪着他,没错,是用瞪,他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那是一个极度臭屁的表情。两人沉默片刻之后,出云终于憋出了一句:“你、你一个小鬼头怎么会懂什么爱啊!”
“嘁。”未来的王不满出云的反应却怎么也平息不了自己的心跳,“我就是讨厌你老是说我是小鬼。”
第二次是尊从青王那边出狱之后,两人独处接吻之际听到尊对着自己说的。两人简单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已经被最近的事情累得动弹不得,出云拍拍他的脑袋笑着说道:“你累了,快睡觉,希望有个好梦。”
惯性地搂着出云的腰,尊哼哼地笑出声,低沉地靠在出云的耳边说道:“你也是。”
那是他们两个彼此都清楚对方总会做噩梦,却固执地在睡前祝福着对方好梦。
即使多年过去,出云还是会记得那个场景并且也会梦见,梦里尊金色的眼眸像猫咪一样懒洋洋却又带着温度,记忆里他的确是很少笑的,但笑意怎么也会从眼神里流露出来。从梦里醒来时便是一阵失落,可仅靠这些回忆,他也便觉得知足。他时不时会向安娜或者那几个小子讲起三人高中时代的傻事,大家听了之后总是哈哈地大笑,原来尊先生以前也会干傻事啊。
“是的,这些刚开始只有我和多多良知道嘛。”
“诶~的确呢!”镰本总是会托着下巴听他讲,总会用各种奇怪的语气词回应着自己,他竟然也觉得很满足。
他也记得关于梦的解析有一条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聊天结束后出云回到公寓,去厕所洗脸时又看见那个小盒子,上面的灰尘已经不见了,他笑着嘀咕道安娜的名字,拿起来愣了很久打开,那只耳环在日光灯下闪着光,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捻起来,手上的温度很高,摸上去很凉快,他摩挲了几下摊开左手放在手心里,随即握紧,然后揣进了衣服口袋里。
他曾经对安娜说会丢掉这个小盒子,对于他来说这个耳环——在尊的尸体旁自己默默捡起收好的这只耳环带来的回忆是异常沉重的。
都过了20年,他无论如何还是做不到。
还有放在酒吧柜子里的一个盒子,他只是一味地将它推进柜子的最深处,他舍不得丢掉却又没有办法再面对。每日夜里的梦怎么也不可能逃掉,而这些旧物,他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但他绝对没办法丢掉。
8月13日,出云看了一下日历,心里有一根弦被拨起。他出门和安娜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是一个激烈的枪战打斗片,结束他和安娜谈论起片子里穿插的种种笑点,说被演员的各种吐槽笑得不行,安娜在一旁却莫名觉得生气,她抿着嘴没有说话。出云上下打量着她,刻意忽略了安娜的心情,说道:“一眨眼安娜也长这么大了啊,我这个中年大叔还真是该退休了呢。”
“出云。”
“嗯?”
“今天,是尊的生日。”
“……”
“我去买些点心,一起去一趟吧。”安娜挽起耳发,如今已是从一个小女孩蜕变成一个成熟女性的模样,在职场上拼命着也算有了些回报。不像从前,她现在也可以做出很多决定,也可以不用再管出云同不同意,她提了一下右肩的包,小跑去街旁的商铺里点了几份点心,拿着塑料袋又朝出云跑回来,高跟鞋发出噔噔的声音。
“走吧。”
“……嗯。我来拿口袋吧。”出云接过口袋跟上,可始终觉得脚步有些沉重,这孩子原来心思真是细腻,原来今天把自己拉出来也有这个目的。
墓园安静幽深,两人踏进是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上着台阶。道路两旁树林成荫,凉风吹来也觉得有些惬意,到了尊的位置后,出云说着“尊,我们来看你了”便蹲下开始放起了刚买的点心,双手合十闭眼,竟然有些颤抖。完毕他站起来让出位置给安娜,安娜上前一步,也双手合十闭眼,手并拢得紧紧的,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为什么那个时候,出云没有哭呢?”安娜开口问道,她将带来的小点心又慢慢整齐地排成一排。身后的男人站着没有回答,沉默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打火机叮地一声点燃了烟,整个过程对于抽烟者和安娜这个旁观者都熟稔于心,这样一遍又一遍20多年过去了。
“还是不能习惯啊。”出云呼了一口气出来,白色的烟模糊了一部分视线,“就算是短短几年时间里,我能够直接用能力点烟,哈哈,就算是短短几……”就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眼睛一黑左脸传来一阵痛感,他回头发现自己被扇了一耳光。不是别人正是安娜这个平常文静的孩子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他看着这个女孩子现在气得浑身颤抖喘息着不能停止,手臂僵硬地夹在身旁紧握着拳头,漂亮的银色眼睛里的泪水溢满了眼眶然后猛烈地涌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想她必须将这些心中堆积已久的话,一次性说个够。
“小安娜……”
“为什么你从来就不能好好地为尊哭一哭?为什么!”
“……”
“为什么你就要死死地撑着,那个时候我多少也知道你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痛苦。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没有了……赤之势力已经不存在了!你没有任何那样的身份了!草薙出云!!!”安娜一口气说完之后气喘得更粗,泪水来不及擦,她不想正眼再看出云的任何反应
“你、你又些知道什么……”出云将烟捏在手心,完全不顾滚烫的温度,紧紧地握住没有放开,声音却小得像卡在喉咙里。
“在你的眼里我们永远都只是个小孩子!我们已经长大了啊!如果有什么东西以前不明白现在也渐渐都懂了啊!为什么啊草薙出云!!!”她不厌其烦地念着这个名字。
“可这么久了,我还是不能懂,为什么你要如此固执地撑着?!你为什么就不能承认你爱他你爱着周防尊呢!是因为你承认了这点你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吗你到底……呜……”已经说不下去了,那些还想说的话已经一并哽咽吞噬得一干二净,她终于放声哭了起来,整个过程女孩子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的胆怯是低着头的。出云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乌云,此时安静的墓园里只有一些鸟叫,就连蝉鸣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等了一会儿终于整理好自己的呼吸,走到安娜跟前说道:“快下雨了。”
“我自己、自己,回、回去!”女孩子头也不回转身跑开,出云钉在原地迈不开步子。雨前潮湿的空气黏黏地贴在他的皮肤上,还有汗。他盯着墓碑上的名字都快要盯出窟窿,良久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他收回视线的同时不经意地喊了一句“尊。”
轻轻地,带着一贯的鼻音。
“那时你说做了噩梦,是什么样子的梦呢?”
“告诉我好吗?”
“所以说,我很怕来这里啊……”
那次见面之后出云和安娜开始冷战,三天后出云实在憋不住还是打电话给安娜,对方好像怎么也不肯接,心想着这孩子动真格生气了,工作那么忙,心里还梗着这些事真的不要紧吗,自己实在拿她没办法。他自己的心情也无比烦躁,看了一下钟,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店必须下楼做准备。他收拾起自己的工作服半天摸不到那只耳环,他突然心急了起来,在换过的外套口袋里找到时他狠狠舒了口气,平常井井有条的自己到哪里去了,他挠了挠头,抽出一根烟缓了一下情绪,心跳却还是跳得无比快,实在没有办法,他想下楼去擦吧台吧,走到楼梯间是时听到千岁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在这个柜子的很里面的地方翻到的诶。”其他人好像都回着:“不知道啊。”
他加快步伐下楼看见千岁那小子手里有一个盒子,大家都疑惑地盯着出云,从前没见过草薙哥藏着什么东西。可现在瞬间有什么东西已经点燃了火药桶一般,迟钝如八田美咲都感觉到空气里突如其来的紧绷感。
“你手里的东西,拿过来。”语毕出云的脸扭曲了起来,他睁大了银色的眼睛喘着气,盒子上快要淡去的标记让他突然感到心惊胆战,此刻他的表情似乎是谁抢走了他的宝物一样,散发出一股疯狂的怒气,千岁愣在原地没敢做出反应,他从没见过这样带着疯狂表情的草薙出云。
“还给我。”
“草薙哥……”
“你为什么就不能承认你爱他你爱着周防尊呢!是因为你承认了这点你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吗!”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这句话,眼眶已经包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还给我!把它还给我!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啊!!!”
看着千岁手里的旧盒子,对着自己的那面用罗马音写着Mikoto,有什么东西已经在出云的身体里倒塌了,那感觉像是久久干涸出现裂痕的沙堆,终于崩开成了两半,草薙出云缓缓坐了下来,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外涌,他心里疯狂地叫嚣着“不要哭,不要让泪流出来,绝对不能哭”可手上已经不能使力,颓唐地坐在那儿动也动不了。
“不要哭,不要让泪流出来,绝对不能哭。”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不管怎样,自己是必须要学会掩饰负面的情绪。但现在他嘴巴里却大声地喊叫:“把他还给我!!!把尊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啊!!!”
把尊还给我。
把他们都还给我。
但是你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办法不是吗。
草薙出云,你不要再做白日梦了。
“草薙哥……这是……“千岁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地一句话,其实答案大家心里也清楚得很,只是此刻谁也没有说话。镰本无声上前去使劲把出云扶了起来,绕过手臂架在自己身上,从前的草薙哥臂力大得可以单手抓自己的头皮,那感觉真的很疼,但最后也会把他单手抱在怀里说教,和概念里的父母没有什么两样。他想此刻也轮到自己拉草薙哥一把了,八田也感应到了这点,上前去架起另一边,这个步入中年的男人已经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在镰本交代“今天店里还是休息吧。”之后,他听到出云几近崩溃地说了一句:
“回不去了,全部,已经回不去了。”
他的眼睛也突然一酸。
尾声
到了12月份安娜的生日,草薙出云才迎来了那场吵架后第一次碰面,今天他简单穿了一件黑色的立领大风衣,里面搭配着白色衬衫和休闲西裤,脖子上围起了那条深红色的领巾。他站在街上百般无聊,过往的女性有不少偷偷多看了几眼自己,他也并没有在意。
“久等了。”今天安娜穿着厚厚的皮草外套和紧身短裙,手里还提着装有等会儿吃火锅要喝的大瓶饮料的塑料袋。她不出意外地又听到出云一边唠叨着“啊啊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拿这些重物呢都说好了我来买啊”一边抢过塑料袋,安娜小声笑了起来说道:“你还是老样子。”
“你啊……”他们向安娜住的公寓方向走去,“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对了,一会儿八田镰本那几个家伙都会赶过来。”
“不用那么着急。”
“有一次可以从我那里放个假,好好聚在一起的机会他们怎么会错过呢!哈哈!”
安娜习惯走在他旁边的位置然后抬头去看他侧面的笑容,很好看很有力量——像是有着能把一切尖锐线条都将之圆润的力量。
她还发现了一个小惊喜。
“你去打了耳洞?”
“啊。”此刻这个一向都从容不迫的中年男人有了被发现什么的一丝窘迫,脸红了红,安娜心里想,我可不会把它想成是冬天太冷冻红的颜色。
那是以前放在小盒子里的耳环。
“嗯。十束的血……尊的那只。”他往围巾里缩了缩,又连忙小声说着真冷,脚步却放快了,安娜无奈着出云别扭的心理,只好赶紧跟了上去。
“那次,对不起。”
“……啊那次,其实我还得好好谢谢你才对哦,小安娜。”
那场意外的情绪发泄之后出云在酒吧二楼昏睡了整整一天。醒来已是傍晚,晚霞正艳丽的时候,他咂咂嘴起了床,在床沿上坐了很久,又跑到楼下拿出那个盒子,千岁他们还是非常郑重地放回了原位,出云打开来,里面整齐地放着尊用过的餐具和杯子,他又将衣服口袋里的耳环取出来,冰冰凉凉,他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他察觉到自己已经不记得24小时的睡眠里是否做了什么梦,好像一切都消失了,预知红色死亡的梦、相爱的梦、已经只能留在记忆里的人的梦……都消失退却成纯黑色,无声无息。
这是草薙出云自26岁之后第一次无梦,沉沉入眠。
-Fin-
他的噩梦、美梦、白日梦和无梦(番外1)
Our lives have just begun
那个比自己大两届的那个学长草薙出云今天毕业了。
尊面对走廊上的自动贩卖机愣神很久,点了一个草莓牛奶,嘭一下掉在弧形盒子里,弯腰去拿时听见后面两个女生的对话:“你常常提起的草薙学长啊,人家都毕业了,你真的不打算……”
“啊啊啊你别说了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那,去合个影怎么样?”
“嗯,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吧。”那女生害羞又有些苦笑意味的语气让尊心里突然起了无名火,他嘁了一声之后转身向操场的方向前进。
操场上不出意料非常热闹,各个年级的学生们打成一片,随处可见拿着照相机笑得一脸灿烂的,也有坐在花台边哭泣的。突然尊耳边传来一阵爆笑声,他往右手边看去出云和他的同年级朋友正在聊天笑得正高兴,真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呢。
“啊啊,尊!这边!”出云在人群里看见了尊,招招手让他过来,其他男生似乎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都僵硬了一下默默让开道路,大家都拿这个气场强大的学弟没有办法,只有出云一脸轻松应对的模样:“帮我和好朋友拍个照吧!”
尊把手里的草莓牛奶放在地上,伸出手示意出云把相机给他,他将视线放入了镜头内,看到出云双臂揽过身边的朋友站成一排,有的比着剪刀手有的伸直了手臂向上抬起,正中间那个,学长出云,金发被男生们揉乱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表情,见大家摆好姿势后尊马上就咔嚓咔嚓按了三下快门。
“哇哦,尊做事还真是急躁呢!”接过相机的出云调侃道。
“要你管。”
本来就习惯了自家学弟的臭脾气,出云低头检查起照片,嘴角自然挂着笑意,眼睛里映着小屏幕的光亮。他背后的朋友们又开始说笑了,尊歪一下脑袋视线越过出云瘦削的肩,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刚刚在自己身后等着买饮料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半扎起栗色头发的女生显得很不安,另一个拍拍她的背似乎在给她加油打气。等出云笑着抬头正想说什么,尊手指着那两个女生,说道:“那边有个女生有话对你说。”
“诶?”出云转头看到了那两个女生,对方显然被突然转过来的视线吓得不轻,朋友忙把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取下递给栗色头发的女生并在背后推了推。
“哟,草薙学长又有新女孩子来告白啦!”
“真是受欢迎啊草~薙~学~长~”这边出云的朋友们倒是先起了哄,中间还有吹口哨的,尊退后几步拿起草莓牛奶咕噜咕噜地吸着,栗色头发的女生通红着脸走过去和出云交谈起来。耳边嘈杂的声音真多,他懊恼地转头看向那几个朋友,有一个正上前想和他搭话,被这一瞪弄得自己很尴尬,摸摸脑袋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再帮我们拍几张可以吗?”尊把草莓牛奶递给对方(对方非常无语地接下),他又接着拍起来。等到自己这边完事之后出云那边合照也才结束,栗色头发的女生似乎鼓足勇气又上前说了什么,出云听后偷偷向自己这边瞄了一眼——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重新拿回还有半盒草莓牛奶的尊有些莫名,盯一下我干什么?
“那,草薙学长自己也请加油!我、我是指各、各方面!”最后那个栗色头发的女生说着,摆摆手离开了。
“谢谢你啦!”出云转身跑过来,“让你久等啦尊!诶?我那几个朋友呢?”
“早就走掉了。”
“啊真是的。”出云眯起眼睛,似乎有点埋怨的意味,“都说好一会儿去酒吧喝两杯的啊!”
“哦,真是可惜。”
“尊……你怎么能这样说……那你要陪我去找他们啊!”
“嘁,真麻烦。”直接把这样的回答当成是答应了,出云一边走一边高兴地揉着尊的红发,两人穿过毕业生合照留念的人群,慢慢往校门口走去。
“那个……草薙学长,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栗色头发的女生问道。
“啊,这个嘛……”草薙下意识地搜索者某个人的身影,对方传来莫名其妙的眼神回应之后他忍不住笑出了声,银色的眼睛微眯着在这夏天的阳光里照得也很温暖。想要告白的女生的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猛跳。
“有哦。”
鼻音在句子末尾勾起了微笑的弧度一般。
番外一 完